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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7h9小说网 > > 盲她/江先生他走路带醋 > 第23节
    “没带。”

    楚目出来的时候,非常不喜欢出门带盲杖,觉得那样会像个异类,吸引很多看可怜虫一样的目光,她很容易被这种情绪所操控,可能是因为这两天要吃完,一直没有去医院复查的原因,她总会变得狂躁,焦虑,恶心。

    “那我带你进去,你几点下课?我送你回家,盲杖以后还是带着,你这样走路太危险了。”

    “有手机导航指路。”她挠了挠手腕,说:“高嘉志出来接我,你走吧。”

    江鸣盛手支在车窗上,看着那对渐行渐远的背影,眉毛越皱越紧,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来好像不是为了看她跟别的男生演蓝颜知己好同门的。

    他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手机在这时进来通电话,低头一看,是杨峥他表弟,杨天的来电。

    “盛哥,我在警局,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别告诉我哥。”

    -

    段茂完全没料到乌杞鸿会来找自己,还是在这样的场合。

    段茂拄着拐,被侍应生带进一个雅致清静的厢房。

    榻榻米上。

    乌杞鸿脱了鞋,盘腿端坐在一张实木桌前,面前放着一盏茶,段茂进来时他正在细细地品,并没有给他眼神。

    段茂的腿还不能弯曲,无法盘腿席地而坐,乌杞鸿来者不善,他也不敢贸然叫人拿板凳,站在屏风前,久久没动。

    “乌叔叔您好。”段茂平时嚣张惯了,见了乌杞鸿,可能是心虚惹的祸,莫名有些怯场。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段茂的左腿慢慢开始不住地颤抖。

    他上次罚站,还是十多年前。

    “我听我继子说,你跟我女儿谈恋爱,却劈腿了?”乌杞鸿放下茶杯,转头望向段茂,灼灼的目光好似要将他看透一般,带着威严和审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私人问题没解决之前,还是不要接近她。”

    段茂心里惴惴,老实承认了,“我已经解决好了,也悔过了,只是……月月她还在生气。”

    乌杞鸿说,“我查过你,你的家庭在我这里还算合格,从小也没什么不良嗜好,至于年轻人之间的感情,我不会多掺和。”

    乌杞鸿顿了顿,说,“但之前她跟你在一起,的确病情也好了很多,所以不管你是不是真心,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在乌月的病情没有变好之前,请对她好一点,我想你也调查过乌氏集团,多余的话我就不再赘述。”

    连求人都端着架子。

    段茂暗自揣测乌杞鸿这态度是不是就是导致乌月不跟家里来往的原因。

    “叔叔你误会了。我当初选择跟她在一起并没有因为乌氏集团利用她,以前和现在,都是真心的。”

    都是男人,段茂也没有藏着掖着,“乌月她很单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来不让我碰她。”他话锋一转,“我不是找借口,劈腿的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对,是我鬼迷心窍。”

    “你倒是坦荡。”

    乌杞鸿漆黑的眸子坚定地看着她,“我继子一直劝我让你远离乌月,但我还是想给你一次机会。”

    “毕竟跟你在一起,她少有不开心的时候。”

    段茂没接话,因为乌杞鸿的前一句话而微微失神,他皱了皱眉,不解。

    乌杞鸿的继子是他妈谁?

    多管闲事。

    -

    市医院。

    乌月不得已请求一位护士将自己拎到精神科门诊。

    楚目在接到乌杞鸿的电话后就生病了,她在家里发疯了,砸了很多东西,接着就失控了,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逃生通道的楼梯间里,对着台阶发呆。

    乌月不得不出来代替她。

    “你上次复查是在去年,药应该早就吃完了,你停药多久了?”

    王开稷沉稳浑厚的声音打断了乌月的思绪,她回神,局促地坐在就诊椅上,“什么?”

    王开稷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乌月点头,木然的眼睛微微动了动,神色苍凉,“你给我开安眠药吧,我最近晚上睡不着,总是噩梦。”

    她低下头,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地说:“我查过了,精神类疾病,安眠药可以开两周的。”

    王开稷默了默,点开她的信息,发现家人备注是空的,便问道:“你的家人没陪你来吗?”

    ‘家人’两个字仿佛像一个警报,立即触动了乌月的神经,她变得一脸警惕,“你想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

    王开稷倾身,轻声低哄着慢慢握住了她的手,问道:“你吃了舍曲林是不是手抖啊?让我来检查一下。”

    男人的手将她的手腕轻轻一转,笑了,“手镯很漂亮。”

    他微微一转,蜈蚣似得伤口在女孩镯子下掩着。

    乌月麻木着一张脸,任由他摆弄着自己的手。

    王开稷轻轻撩起她的衣袖,一道约莫有四五厘米,结了痂的伤口,在她纤细的手臂上蜿蜒显现。

    “小柳。”王开稷叫身边一位护士的名字,没出声,口型却是:拿纱布来。

    ——

    这节是中基理论课。

    临近上课的时间,老师还没来,教室里同学们有的在交头接耳八卦聊天,有的男生在玩闹低头打游戏,还有人趁着没上课已经偷偷开始吃晚饭了。

    教室里乱哄哄的一片。

    倏的,教室里明显的静了那么一瞬。

    乌月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厚重的教材,面朝窗外安静地发着呆,等待着老师开始讲课。

    教室后门似乎开了又关上,很轻很浅的脚步声向她靠近,似乎拉开凳子,在她身后坐了下来。

    “‘精’有多重含义,狭义的含义是生殖之精,广义的含义是一切精微物质,这里就代表一个人的精气,就比如精神障碍,在从中医的角度多数被认为是肝和心的疾病,精亏神乱。”

    “下面的男生不要笑,认真听课。”

    老师的讲课的声音虽然抑扬顿挫十分敬业,但乌月还是走了神。

    记笔记的动作逐渐停滞,盲笔笔尖突然朝向手腕。

    “谁啊这是?”

    “不知道啊,没见过。”

    “哪个班的?我们学院有这个人吗?操,长得真帅,”

    “肯定不是,我天天逛学校论坛,要真是我们院的,早就被挂在墙上问联系方式了。”

    “我去,是不是朝乌月来的啊?你快看他的眼神!”

    “还真是……”那个声音明显失落了一下。

    手腕上灼烧的痛意将乌月拉回现实。

    江鸣盛脱离校园已经有几年了,以前上课有人悄悄从后门进来,一般教室里的同学都会无视,可此刻,很多人都停下来扭头望着自己,也不听课,一脸好奇和八卦,这情况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江鸣盛无奈,他挠了挠额角,头压低,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不敢再有动作。

    老师转过身,显然察觉到了讲台底下的异常气场。

    “最后那一排,穿白色衬衣的男同学。”

    老师看着江鸣盛,放下手中的书,温柔地笑了,看着台下的同学。

    问:“这是谁的男朋友呀?”

    顿时哗然。

    ——

    “喂,别生气了,我错了。”

    “你踢的那人已经没事了,只是肿了点,毕竟是他先动的手心虚,也没敢把事儿给闹大。我怕你担心,有顾虑着你在上课,就想着亲自过来告诉你一声。”

    “别生气了,我下次不来了,还不行吗?”

    等高嘉志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们俩一眼,抱着书走后,江鸣盛就低声下气跟乌月道歉。

    乌月等所有人都走了,马尾辫一甩,冷若风霜,也不管身后的人,拎起书包拄着盲杖就往外走。

    “你走慢点,别摔着。”

    江鸣盛扭头,发现她忘记装盲笔了,顺手捞起滑进自己裤兜里,余光扫见地上一块白,他微愣,低头定睛一看,是一长条的纱布,上面隐约泛着红,他也没多想,迈步追上去,

    乌月的电话响,是个陌生号码,接通第一句她就听出了段茂的声音,“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换了个号码找你,你先别着急挂我电话,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当时第一眼就觉得你这个女孩,怎么说呢,就跟别的女孩不一样,你比跟你同龄、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更吸睛,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看到你被又大又沉的书包压弯了脊背,我当时就在想,你回家到底会不会一本本翻开看?晚自习下课还带回来这么多书,每次见到你,我心里就会越来越疑惑,心想你的作业到底做的完吗?”

    乌月站在洗手间舆洗池前,鼻腔泛酸,想哭,却笑了出来,“其实做不完的,甚至有时候,我连书包都没翻开过。”

    她用手指刮走苹果肌上的眼泪,笑道,“可能是拖延症,我总是对成绩很焦虑,所以每天回家都装很多书,想着回去好好看,结果一回到家,气氛就乌烟瘴气,根本不想学习。”

    “你照样很优秀,终究是考到北城了。”段茂失笑,“这么多年没联系,我没想到去年会在北城见到你,看到你脸的时候,我心脏就跟被击中一样,那种感觉就像是宿命般,没办法,再重逢一百次,我还是会被你吸引。”

    乌月说,“前者是好奇,后者……大概也不是爱情。”她笑着说,“你其实早就知道我的病了吧,我知道的,你总是顾忌太多。”

    段茂没有接话,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有些低落地说:“我左腿骨折没法出远门,这两个月以来,你都没问过我撞的严不严重。”

    乌月说,“有人比我更关心。”

    “你又知道我的想法了?上次你走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段茂叹了口气,“见一面吧,我想好好跟你谈谈,我的确有错,但你不能一直这样,误会我。”

    -

    江鸣盛就几十秒没跟上她,乌月就没影了,他在窗外没看到人影,便知道她还没出教学楼,也不敢贸然离开,在洗手间门口站了两分钟,果然看到她从里面走了出来。

    江鸣盛急忙追过去,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真的,别生气了,我没想到你们班同学会这么激动,也没料到你老师老师这么八卦。”

    江鸣盛虽然嘴上说着,但他嘴角却翘得老高,其实因为他引起了讨论,老师还误以为自己是乌月的男朋友,他心里还是有些小雀跃的。

    要是江鸣盛长尾巴,此刻他定然已经飘飘然,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他心里的愉悦感还挂在脸上,却不想乌月接下来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自己脸上,尾巴都被打骨折的那种。